作者：誓明
字数：10916
「醒醒……」
「求求你……」
「快点醒过来……」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是听起来有些空灵的声色，不知是身处一个异空间，还
是正在做梦，身边的一切都让我有着很重的不真实感。我想伸手去摸，去够，想
探寻那声音的来源，可大脑刚向四肢发出的信号就被弹了回来……我发现我根本
动不了。
「谁在叫我。」
不知为何张不开嘴的我发出了声音，和方才那空灵般的声音一样，从四面八
方回音一般传来，虽然能识别是我自己的声音，但那像是通了电的音色实在是怪
异。
「快醒醒……」
那声音依旧在我的耳边回荡着，但我并未起警惕感，我可能很熟悉这声音，
因为一股莫名的安心感，就像是躺在某个柔软的地方，带着阵阵安神的香气，就
算这里是个危险的地方，也没法让人提起警戒心了。
「好想……就这么睡下去……」
「可以的吧……」
「我好累啊，好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那么，晚安。
「醒醒！」
那温柔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带着催促的意思传入我的大脑，即使这么温柔
的声音在催促着我「起床」，我还是感到了不快。
「我不想起来，这里好舒服，好温暖，我想一直躲在这里……」
我对「外面」好像十分地抵触，不断封闭的内心犹如一层一层被包裹住的保
险箱，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再管我了」，尽管想不起来是为什么，我依稀
记得我并不是这种人。
「……」
那声音停滞了好一会儿，也许是真的被我略显冷淡的反应弄伤心了吧，但我
也不是故意的，因为只要我什么都不接触，就不会伤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
让我受伤……
「唔……嗯……」
那声音的主人好像委屈巴巴的，连那仅有的两声答应都像是被泪水浸满了一
般，只要戳一下就会啪嗒啪嗒掉下来。那委屈又令人怜惜的声音让我心口一疼，
想要用手抓住胸口，却还是动不了。
「这怎么还哭了呢，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哭了啊。」
「呜呜呜……呜……」
随着那啜泣的声音，脑子中开始慢慢浮现起一个拥有红宝石般眼瞳的少女，
正捂着自己的脸，不让任何人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
赤色之瞳？我为什么会想象的这么清楚？我认识这个女孩儿吗？疑问还未解
答，那女孩儿的身形在我的脑海中犹如碎片拼图一般不断组合起来。那啜泣的声
音不断刺激着我的胸口，每次吸气时的声音都让我心脏一疼。
（我答应过她的）
我答应过她什么？
（可以不要再哭了吗）
她是谁？
（我想看到她的笑脸）
为什么？
（我还要带她去游乐园的）
……真是奇怪的约定
我原本是这种人吗？会为了一个女孩儿的哭泣而心疼成这样吗？为什么她的
身影如此模糊，却又如此熟悉，我到底，和她……
啜泣声停止了，就像是放弃了一般，我思考太长时间了？耳边那犹如镜碎般
的声音狠狠击打着我的耳膜，那碎片一样的回忆涌入大脑的时候，五味杂陈，这
次，轮到我焦急了。
「你是谁？你在哪？我现在，我，我现在去找你！待在原地别动！」
「……」
没有回应，是……生气了吗？也是啊，我这种人，最不会看气氛了……不对，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了，那碎片的回忆和潜意识告诉我，如果我现在再不行动，
可能就会与这温柔的声音永别。我努力地挣扎，努力地想要睁开眼。我感受不到
肌肉的力量，我传达不到任何信息，我一边又一边地尝试，至少……至少让我…
…
「动一下，就一下……就一下……」
不知为何，明明身体没法活动，牙关却咬地很紧，紧到我从嘴里尝到了一丝
甜腥味……呼吸变得急促，胸口起伏不断增加，那即将到来的失去感令我无比恐
惧，只有恐惧失去才能让我这般惊慌，那女孩儿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啊？是谁啊！
「再一下……就一下……」
眼皮能睁开了，那一抹虚影仿佛在面前那巨大的镜像之后，和我做着相同的
动作——尽力将手送给对方。
皮肤有触感了，知觉回来的瞬间伴随的更多的依然是麻痹感，这让我有了些
许庆幸。
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出不来，脖颈出有了阵阵疼痛，却有着温暖的熟悉，
镜子中那小小的倒影随着蛛网碎的玻璃也开始消散。
「德莉莎！！！」
……
周围的一切，伴随着镜面一起破碎了，我终于能够抬起手了，我终于看得清
眼前的东西了。顾不得喉咙逆上喷吐的一口鲜血，大声喊出了我原本记不起来，
却绝对不能忘记的名字。
我的汗液浸湿了衣服，口干舌燥到喉咙已经像是烧着了一样，视线从模糊变
得清晰，视野内的一切不断聚焦，逐渐成型。身体上麻痹的感觉变成了温热，那
怀中小小的发热源贴在我的胸口，把小脑袋埋在我的脖子旁，看起来脖子上那温
柔的疼痛感就来自于她。看到了想要看到的东西，我的急促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强烈的疲惫感一下子涌了上来，除了那句叫喊，我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只想着能
多感受一下怀中这给我带来安心感的一团温暖。
「呲溜……」
吸血鬼的标志性尖牙配上她的面庞更像是小虎牙，作为令人恐惧的一种生物，
她并没有令我感到危险，这说明我是自愿被她吸血的……思维也逐渐的回来了，
一团浆糊一般的大脑终于能够正常思考。略显艰难地抬起双手，我试着拥抱了她
一下，让她能更好的品尝我的血液。
「唔嗯～」
察觉到我的动作时，她明显有了反应，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并不是很想
理我，反而是加大了吸血的力度，我已经能感觉到我的血液在脖劲处流动了。
「那个……德莉莎……这么吸下去我真的会死哦。」
声音有气无力，像是想要唤起她的同情，即使我看不到自己的脸，我也知道
我现在肯定是一副苦瓜样子。
「呲溜……」
少女闻声停顿了一下，尖牙噗嗤一声从脖颈的血管处拔出来，那触目惊心的
两个血洞让人头皮发麻。也许是在生闷气，少女停止了吸血后把小脑袋扭向一边，
不肯让她看我的脸。
啊，果然生气了。
我抬手想摸摸她的脸，但抬到一半顿在空中，不敢再继续下去，只好摸了摸
自己脖子上的血洞。这种伤势在一个正常人的身上早就血流不止了，堵都堵不住
的那种，但我的脖子上的血洞非但没有大出血，反而已经有血痂开始长出来，可
能这也是她选择我的原因之一吧……
「德莉莎……」
我再一次呼唤了她的名字，这次，怀中的少女推着我的胸口，带着些许红肿
的眼睛看向了我的脸，那撇过头去的动作原来是不想让我看到她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好怕你丢下我自己先走了……如果你就这么
去了下一个世界泡……对我而言和阴阳两隔又有什么区别。」
「别哭了傻瓜，我这不活的好好的吗。」
这话说起来我自己都不信，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着正在愈合的大洞，那
吸血鬼唾液带来的麻醉感勉强抑制住了剧烈的疼痛，这才意识到刚刚在鬼门关走
了一遭的我，在这个世界泡捡了一条命。
「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我勉强且苍白的声音，她的泪珠啪嗒啪嗒直往我腿上掉，看到她没有生
我的闷气，我稍稍放下心来，这才敢稍稍强硬地抱着她的脑袋，再次把她搂紧，
让她在我肩膀上擦掉眼泪。那一头银白色长发除了扎起来的两股，不断有发丝慢
慢垂到我的肩膀上。那根根发丝依旧是那么柔顺，一股莫名的占有欲和幸福感涌
了上来，手指横入那一股秀发，看着它穿插在指间，感受着这份顺滑，俯下头贪
婪地闻着她头发的芳香，那是任何洗发水都比不上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原来
我才是最舍不得的那一个。
良久，怀中的银白发红瞳少女毫不客气地在我衣服上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调
整了自己的呼吸和姿势，想要查看我身上的伤势，而我除了任由她摆弄好像也做
不了什么了。
「肋骨七处粉碎性骨折，肩胛骨轻微碎裂，右臂骨开放性骨折，腰椎中度错
位，后脑勺头骨有凹陷……身上多处擦伤，多处肌肉撕裂……肌腱崩断……」
德莉莎从我的胸口向脑袋上检查，再向背后摸去，像一个战地医生一样尽可
能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去念出那令人发指的伤势，尽管越到后来，那本就软糯温柔
的声音越发地微小，且颤抖。
「难怪脑子不是很清晰，被你打飞的时候撞到脑袋了啊……」
「对不起……」
「别再说对不起了哦，再这么说我就要强行堵住你的嘴……」
「唔？！」
还没说完，残留着还未干涸的血液的嘴唇，被一份带着我熟悉的香气的柔软
之物盖住了，它的主人正努力地搂住我的脖子，不让我乱动，性格有些含蓄的她
这时候居然会这般主动，而且还在不断地将那软嫩香舌往我满是血腥味儿的嘴里
探，吮吸感也不断地加重。
「噗哈～～呼……嘴里的伤势……也要好好清理干净才行……」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唇分的那一刻吸血鬼的唾液带着我嘴里的殷红拉出
一道挑染血丝，我自己用力过猛而咬破的嘴唇肉眼可见地在恢复。在德莉莎看来，
这也许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补偿，能够稍稍安慰一下她自己而已，唇与唇的触
感让她清楚地感觉到我还在这里。
「还想……再来一次吗……」
以往都是被我主动袭击强吻的德莉莎，现在居然没有了一丝羞涩，眼神中满
是依赖。看着那纯净如红宝石般的眼睛，即使是身负重伤我还是努力把持不住自
己的理性，呼吸稍稍急促着，双手捧着德莉莎的脸蛋，再一次将她的温软嘴唇往
自己这边送。
好软，不论哪里都软，德莉莎的嘴唇是软的，小小的身体也是软的，就连心
也是软的。满身的伤也阻止不了欲火的蔓延，我那不听话的手已经顺着德莉莎小
小的肩膀往下探寻摸索，同样小小的半圆柔软可以被我一只手握住一个，轻轻揉
捏。本来没有此意的德莉莎本想说点什么，但嘴唇被夺走的她只能发出诱人犯罪
的小小呻吟，想要活动却失败了的舌头被我逮到，肆意地交缠在一起，犹如两条
水蛇一般将唾液不断交换。
「唔嗯……噗哈～」
明明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德莉莎尽可能控制了自己的力气，撑在我的胸口上，
稍微隔开了一点距离，唇分的那一刻，两人的嘴角边都带着对方的唾液，亮晶晶
的丝液拉了有段距离才断。
「不……不行的，你现在伤的太重了，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的唾液可以
镇痛……」
越说下去，德莉莎本来白皙的俏脸就越红，让人看地心神无比荡漾。
「别忘了，吸血鬼的唾液还能催情哦。」
拖着残破不堪的躯体的我，即使是这样也忍不住做了平时的调戏德莉莎的举
动，看着她的小脸染上俏红，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你，你真是的……就不能忍忍嘛……」
德莉莎揪着我胸口那处和身体同样残破的衬衣娇嗔，紧张和伤心的情绪被冲
淡些许。我说的确实没错，并不是挑逗而杜撰的消息——德莉莎的唾液有着强力
的催情效果，她和被她吸血的人，双方都会获得不亚于性高潮的快感。至于为什
么刚清醒的时候没有性冲动，可能还是因为伤势过重吧，不过我是谁，是穿梭在
各个世界泡依旧坚挺地活着的男人，也只有我能够承受德莉莎的暴走，只有我能
把暴走的她拉回来。
平复了下心情，手臂因为德莉莎的唾液和自己体质的原因，已经恢复到能够
活动的水平了，想要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也不是那么困难了。
「唔……」
被摸头的德莉莎，现在就像正在咕噜咕噜的猫咪一样，享受着我的抚摸，柔
顺的银白发丝根根穿过手指，手掌顺着脸庞，包裹住了她的半个脸颊。德莉莎也
不由自主地抱住了我的手，让那份温暖在她的脸颊上停留的再久一点，毕竟，自
己的恋人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被自己杀掉了，少女手中的巨斧挥出的那一
瞬间，暴走就停止了，狂暴的情感被无数的担忧，悔恨，惊讶，悲痛，不舍，自
责冲散了。身为吸血鬼的她，却在那一刻，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去祈祷着上帝，
祈祷着他不要死。
「唔……呜呜呜……呜嗯嗯呃呃呃……」
情绪的酝酿和解脱感，德莉莎终于还是绷不住自己的眼泪，尽可能地克制着
自己的力量，抱住了我的腰，把脑袋再次埋进我的怀里。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德莉
莎的眼泪从她的泪腺流到了我的身体上。
「好了好了，怎么又哭了……乖，乖……」
这种情况虽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却是后果最为严重的一次，但，也是最
为幸运的一次。虽然撞到了大脑，但好歹没有失忆，失血过多的身体也因为德莉
莎吸血时的唾液注入停止了流血，身上的几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渐渐地有了薄薄的
一层血痂，它们都在告诉着我，我还不能离开德莉莎……不，是绝对不会离开德
莉莎，即使是跳跃到下一个世界泡，我也会找到带走她的方法。
啜泣声在我的怀里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停了，我了解德莉莎，她比我想象的还
要坚强，独自一人忍受着那份黑暗的她，同时拥有着温柔与坚强。德莉莎把小脑
袋抬起来，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珠，像是做了某个决定一般死死地盯着我。
「怎么了德莉莎？」
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明明眼神是那么坚定，脸上的殷红却越来越多，眼角
处的泪痕反而更映衬了她直勾勾的眼神。我们四目相对，看着她那赤色的瞳孔，
我也不是什么木头，德莉莎这副模样，就应该是决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德莉莎，你说吧。」
「嗯……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如果我不做的话，我一定会后悔的……」
德莉莎脖颈处的丝带随着微风飘起，将我的视线吸引到了她的锁骨处，而她
一脸正经地，面色红润地，捧住我的脸颊，让四只眼睛再次对视。
「视线……不准离开我的眼睛。」
「啊……」
心跳了一下。
从来只有我调戏德莉莎的份，为什么这次会……
「听我说……」
德莉莎的脸红依旧，甚至伴随着接下来要说出的话语变成了潮红。
「吸血鬼……有个将人类变为自己眷属的行为，叫初拥。」
这个我当然听说过，虽然德莉莎不是那种民间传说的吸血鬼，但她对这方面
有所了解我并不奇怪。
「指的是……和自己认可的眷属，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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